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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晓义:长寿化带来的思考

来源:网络  作者:本站  发布时间:2022-05-18  阅读次数: 次

2021年12月16日,中国保险资产管理业协会(以下简称协会)联合中国养老金融50人论坛举办的“全民大众话养老”系列成果发布会在京召开。中国养老金融50人论坛学术顾问、中国社会保险学会会长、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原副部长胡晓义应邀参会,并就“长寿化带来的思考”做主旨演讲。以下为演讲全文:

感谢中国保险资产管理业协会的邀请,对协会组织的“全民大众话养老”系列活动取得积极、丰硕成果表示祝贺!借此机会,与大家分享我最近学习、研究、思考的几点心得。

一是“三化”正在重置人类演进的方向。当今世界是巨变的世界,姑且不论主观领域意识形态主导的政治、军事、文化斗争及其变数,只讲人类共同面对的客观场景,大趋势是三化:①以全球化为特征的国际分工合作格局——没有人可能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封闭环境;②以信息化为代表的技术进步——其步幅之大史无前例,彻底改变着传统的社会生存方式;③以老龄化为标志的人口结构巨变,人类百万年进化史进入到平均预期寿命每年提高2-3个月的飞速期。我国平均预期寿命1981年为67.77岁,2019年为77.3岁,38年提高了9.5岁,正好每年涨3个月。有人预计,上世纪70年代出生的一代,有50%概率活过百岁。有趣的是,前“二化”都遭遇对冲——逆全球化势力和反科学力量,唯独老龄化顺风顺水,一往无前。我们甚至无法预测这一进程何时减缓、有无终点?

二是描述人口年龄结构趋势,“长寿化”可能比“老龄化”更恰当。我国当今社会已熟稔“人口老龄化”概念。但这里有个基本问题值得讨论——如何确定“老”?现在公认的以65岁及以上人口占比作为老龄化标准,是工业社会的遗产,其理据是超龄群体大概率体力衰减以致于不堪劳动负荷。但在人口寿命大大延长、健康水平大大提高、劳动方式大大改变的今天,这个标准显然大大过时了,需要重新划定。而且,“老龄化”概念多少有一点负面色彩,老年人被当作仅消耗而不创造资源的群体;体会中央挑战与机遇并存的“积极应对老龄化”意涵,用“长寿化”概念可能更为中性和确切。

三是老龄化/长寿化的挑战(课题)是多方位的。说起老龄化挑战,许多人都会意识到对个人或社会财务可持续性的压力,这是实在的;但挑战远不止于此,还包括对既有生活方式乃至惯常生活态度的改变。如,人们很容易想到自己退休后时段延长了,发愁该如何打发,钱够不够花,而较少意识到这也是学习时间、工作/创造时间的延长。如果我们用过去对付十来年余生的态度和规划去应对30多年余命,后果一定会是悲剧性的。实际上,传统的学习—就业—退休三阶段分野清晰的人生结构已经或者正在被颠覆,需要重塑。

四是长寿化社会呼唤政府、企业、个人三方的自觉行动。对政府来说,需要积极调整资源配置结构,向“老年人”群体提供不仅满足生存和养护、而且满足其学习和创造的更丰富财务和服务资源。对企业/组织而言,需要主动改变要素配置和产出结构,更有效地利用人力资源,更多更快地创新适应时代需要的产品和商业模式。对个体而言,需要自觉改变人生结构,更多人去追求终身学习和长期贡献。所以,中央决策“渐进式延迟法定退休年龄”,绝不仅是为了公共养老金的未来财务平衡,还包含着人力资源得以更充分开发利用、促进社会更具有活力、使人生更富有价值的意义;延长的工作年限也不是锁死在原岗位、原领域,而是三方共同开辟多样化的适宜工作岗位和方式。

五是养老金的多元化结构是必然选择。深入理解中央提出“发展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险体系”,不应是拾遗补缺,而是结构调整。若论“层次”,基本保险是基石,其他形式为叠加,确有主从关系;而论“支柱”,3个pillars缺一不可,而且最好均衡发展,共同搭建起“三足鼎立”体系。针对老龄化/长寿化实际,“3支柱”演化的趋势大略是:①政府主导的基本养老金制度,随着社会平均收入水平提高、恩格尔系数下降,越来越显示出“保基本”的属性,尤其不可期待其替代率上升。②用人单位主导的职业性年金,将成为人力资源竞争和养育的有力手段,用以应对宏观上劳动力数量绝对减少的压力。看看现在没有社保的企业还能招收到高素质员工吗?将来没有职业性年金的单位也是一样。③个人以往很少能在制度性框架中主导自己的养老财富,理财中上当受骗也不乏其人;这个低起点同时表明我国发展个人养老金有广阔空间,愈益长寿的人们也有更充裕的时间来做规划和储备并决定自己的投资和支取。政府的重要责任,除了稳固第一支柱外,还应为发展第二三支柱创造政策环境,开辟财务渠道,引导心理预期,千方百计增加全社会养老财富储备。

六是围绕养老保险的大众教育十分必要。以上分析,对专业领域、学术界人士来说没有理解的困难,难题是“全民大众”有多少人洞悉进而做出理性选择?这就是大众养老金融教育的价值。美英两位作家在《百岁人生》一书中列出这样的选项:当外部条件一定时(平均预期寿命85岁、投资回报率、物价水平等),若想获得最终工资替代率50%的养老金,而政府公共部分只能提供10%,你是打算60岁退休而每年储蓄22%,还是65岁退休每年储蓄17.2%,或70岁退休每年储蓄13%?抑或只能每年储蓄8%,而接受30%的替代率?这写假设当然不那么精确,我看中的是出题的角度——由当事人作出选择,并且是把退休年龄与财富储备结合起来作双重选择。我们的大众教育可以借鉴此类方法——设定边界条件,导出不同预测结果,帮助公众领悟其中关系,从而决定自己的行为,而不是把压力都推给政府或组织。

七是立足创新。在如何规划并准备从容度过超长和多变人生的问题上,前人很难给我们提供现成答案。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经历,即使个别百岁老人,也多是被动地迎来大大长于别人的年寿。但历史上也存在近似的参照:比如人类进入工业社会时,寿命延长、生产生活方式改变,先人们创造出迥异于自然经济时代家庭保障的社会保险模式。100多年来我们一直沿用它,并不断改造、调整,使之能够维持更长的时间。现在,面对老龄化/长寿化,以及与之交织、关联的全球化、信息化,也许是时候动员全社会来承前启后,思考重构、创新养老保障体系了。

【来源:中国保险资产管理业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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